从界面到网络空间——虚拟实在的形而上学

迈克尔·海姆著 金吾伦 刘钢 译

序言

海姆指出虚拟实在是一种过程的积淀，这种过程在技术中已经历了一段时间，而在西方思想中甚至经历的时间更长。

虚拟实在是第一种让人主动利用身体来搜寻知识的智能技术。

——克鲁格（Myron W. Krueger）

第一章 信息狂

在1980年之前，微计算机只有癖好者和实验者才会去摆弄它。

信息是知识的单元，而知识本身仅有少许的意义。信息预先假定一种有意义的境遇域，但却不传达或保证一种境域。由于境域与信息是层皮的关系，所以信息才可以被人们按计算机的速度进行处理和操作，存储和传送。

信息狂侵蚀了我们对于意义的容纳能力。把思维的弦绷在信息上之后，我们注意力的音符便短促起来。我们收集的是支离破碎的断简残篇。我们习惯于抱着知识的碎片而丧失了对知识后面那智慧的感悟。

我们将为这种疯狂付出代价，所获得的信息越多，可能有的意义便越少，这就是受益递减率。

第2章 逻辑与直觉

计算机查询的逻辑如何改变我们的思维习惯？

计算机创造了一种全新的环境，一种让思维嗅到不同气息的信息环境。

布尔查询逻辑和其他计算机策略，不久便会足以成为文化人的第二天性。布尔逻辑的功能是计算机时代的隐喻，因为它表明了我们怎样对信息时代进行提问。我们的提问方式塑造了我们可能得到的答案，因而，我们查询方式限制了我们在查询中所发现的东西。

布尔逻辑是有史以来第一种计算类的体系，它的作用是迅速确定某事物是属于这个范畴或类的物还是属于另一范畴或类的物。

布尔把直接语言和符号之间的传统关系颠倒过来。他把语言视为一种符号体系并认为他的符号能吸纳所有逻辑上正确或合乎逻辑的语言。

布尔查询逻辑揭示了我们对信息世界提问的典型方式。当我们向布尔世界提问时，我们采用关键词、流行词语和思想片段来扫描巨大的知识存储空间。

布尔查询的读者他预先已经知道出口在何处，哪里有上路的入口，以及标识明显的地方。

布尔查询把文本当作数据来处理。布尔查询逻辑对我们精神“视觉”产生的影响就像长时间坐在计算机屏幕前对我们视力所产生的影响一样。

第3章 超文本的天堂

超文本承诺的是一种新的读写能力，这种新的能力是什么，它将把我们引向何方？

超文本是“一种方便的工具，用它可以将屏幕上所有的文本变成点弹式命令选单”。即可以调出含有同样词或短语的所有其他上下文。超文本能够直接跳跃，并且能够打乱思维的逻辑轨迹。

尼尔森推测在20世纪60年代出现跳跃及其相关联的用典超文本思想。由于计算机的存储能力的增强，由于通信卫星传递数据，超文本成为一种综合性的网络。

超文本帮助我们在信息的激流中航行。在超文本的跳读中，我们感受到时间的加速。如果计算机引起对有限的人类的经验不耐烦，那么超文本的超就会让我们想到它的同源意义中的另一种意义。超文本的思，可能的确揭示出我们激动、恐慌或病理的一些东西。随着思的跳跃，心灵便跃跃欲试和激动不已。我们唯一希望的，就是后现代的超洪水将不至于浸没符号背后经验的那份庄重，以及为了意义而付出辛苦的耳目。

第4章 思想处理

后古登堡作家不再写作，他们加工思想。目前的软件提供了这些变化之一瞥。

字处理使思想更直接地流动。倘若好的思考意味着自我编辑和自我批评的话，那么计算机则在加速了思想过程的同时保留了使思想客观化的方法。心眼和肉眼一起工作。眼睛通过计算机与大脑建立起联系，在思维和书面文字直接设立了一个反馈环。字处理不只是使工作完成得更有效的量的改进。

思想处理致使人机之间的界面是主动的。提纲处理超出了那种固定的、空间上的现代提纲。

提纲处理变换成了构成思想的单元。Freestyle提纲处理强调了思想处理的另一个侧面——提纲处理最终为成为一种全自动的文本生产的程序。

第5章 海德格尔和麦克卢汉：作为伙伴的计算机

这两位智慧巨人并不把计算机看作是人类的竞争对手，而是担心计算机会成为不知不觉融入各种日常活动的便捷装置。

海德格尔与计算机

海德格尔思想家的形象——无论是写实的还还是虚构的——都将他置身于另一个时代，他属于上一代人。

没有纸质出版物的计算机化图书馆业已存在，到2000年，差不多人类知识的每一种文本都将以电子形式存在。1967年，海德格尔看到一排上涨的信息大潮，他怀疑这股浪潮不久将会淹没他的著作。

把海德格尔和计算机联系起来是1977年。

计算机会带来什么样的特殊危险？当时，对这个问题主要的哲学回应，便是作者所谓的作为竞争对手的计算机所包涵的问题。从这个角度理解，计算机似乎是一种竞争的智能，它把人类推上了与之竞技的舞台。

作为竞争对手的计算机

德赖弗斯（Hubert Dreyfus）于1972年呼吁人们注意计算机带来的危险。他主张我们应该在计算机能做什么与不能做什么之间画出一条线，以免我们对计算机存有非分之想，陷入一种弄不清自己是何种存在的境地。他把计算机视为一种形而上学的对手。

大部分有关计算机的哲学推理仍在人工智能这个狭窄的范围里转：将计算机视为竞争对手。德赖弗斯通过强调计算机采用的形式模式强化了海德格尔对技术的批判，并且，他把对技术的批判用到了计算机上，但他却狭隘的把计算机看成是一种竞争对手。

作为合作伙伴的计算机

认为计算机已经成为人类知性（human knowing）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语言机器通过机械的能量和功能，对语言中可能有的用法的模式预先做了规定和校准。总之，语言机器是——而且将是——现代技术对语言模式和语言世界进行控制的一种方法。于此同时，人们的印象却认为人是语言机器的主人。但是却的真相也许正好相反，语言机器把语言统管起来，因而也就控制了人类的本质。——海德格尔，1957年

语言机器属于我们的天命

海德格尔觉察到了机器作为改变我们与文字间关系的因素力量。事实上，字处理机改变了我们与书面语言的关系。

麦克卢汉与计算机

海德格尔和麦克卢汉都看到了信息技术和我们的思维方式之间的密切联系。在世界有形的实体背后，麦克卢汉瞥见了一个隐匿的背景：说人话技术或人的延伸创造了一个新环境，比说媒体即讯息更好。再者，这种环境总是“无形的”，而且其内容总是旧技术。旧技术经过新技术的封装之后变得面目全非了。

麦克卢汉帮助我们认识了计算机作为语言机器的独到之处，它是人类知识的一个组成部分。

麦克卢汉认为：电子媒体保留了个人读写能力的同时又超越了它。

而海德格尔则提醒我们注意历史中不可避免的此涨彼消的现象。

由于人类历史是一条自我意识之路，所以随着我们深化对计算机交互作用的认识，我们也将会增加对我们自我的认识。

第6章 从界面到网络空间

计算机屏幕或电视机把我们置于界面之前。最新的界面是完全模拟的环境，一种我们可以进入的虚拟实在。我们进入网络空间能有多远而仍然是人？

什么是界面？今天界面一词既可以是名词，也可是动词。它的含义范围广，从计算机电缆到电视机屏幕，而它所描述的也无所不包，从个人会议到公司财务的合并。界面的含义从经济学跑到形而上学，它当前的重要性自然不止经济竞争，还包括国防、医学、天文地理，软件和技术方面等。

界面就是两种或多种信息源面对面交汇之处。

在信息时代，我们通常把界面和网络空间联系在一起，每一种界面，皆构成一个通往网络空间的窗口或门口。网络空间暗示着一种由计算机生成的维度，它表示一种再现的或人工的世界，一个由我们的系统所产生的信息和我们反馈到系统中的信息所构成的世界。

当界面进入网络空间时，界面指计算机的外围设备和显示屏，在另一种意义下，它指通过显示屏与数据相连的人的活动。

虚拟实在系统可以利用网络空间来表现物理空间，甚至能到达这样的程度：在传送实况过程中，我们能体验到遥在，也就是说，我们自己虽然不能在场或出场，但却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我们也意识不到我们何时陷入我们的心灵和网络系统的。

界面所带来的最大危险，在于我们有可能与内心世界失去联系。

第7章 网络空间的情欲存在论

网络空间在人类心灵中的原初起源是什么？指望从柏拉图和莱布尼兹那里找到我们今日梦想之源泉

网络空间不仅仅是电子媒体或计算机界面设计的突破。因其虚拟的环境和模拟的世界，网络空间还是一个形而上学实验室，一种检验我们实在之真正意义的工具。

本文作者处理网络空间的路数，是先经过柏拉图的古代唯理论再到莱布尼兹的现代形而上学。将这些智慧的先例和原型联系起来，我们就能丰富对自我的认识，并使网络空间起到一种更有用处的形而上学实验室的作用。

《网络巫师》罗曼司

网络空间作为一种产物是属于柏拉图主义的。全副感官输入装置武装起来的网络行者坐在我们面前，他们似乎是而且确实是不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了。悬浮在计算机空间当中，网络行者摆脱了肉体的牢笼，出现在充满数字情感的世界中。

然而，这种柏拉图主义完全是现代意义的。网络行者并非出现在一种无感情的纯概念世界中，而是游荡在一种特殊意义下形成的实体之间。

莱布尼兹的电气语言

作为感官超文本的环境，网络空间的感觉就像是在一种无摩擦、无时间的媒体中进行运输。没有任何跳跃，因为每样东西就在那里。如果不是实实在在的也是不言而喻的，随时唾手可得。为了理解这种闪电般的速度及其对有限的人类的危险，我们应当再次考察莱布尼兹的形而上学。

单子的确具有终端

莱布尼兹称他的形而上学为单子论（monadology），一种描述“单子（monads）”体系的有关实在的理论。单子论可以间接地证明网络空间如何适合于网络化、计算机化人类的大世界。

网络空间文化领域的悖论

莱布尼兹的单子论形而上学，提出了网络空间情欲存在论方面的某些问题。尽管单子论实际上不描述计算机生成的空间，但它的确揭示了计算机生成的空间某些内在的倾向。这些倾向是网络空间结构所固有的，因此它们影响到基质赖以生存的更广泛的实在。某些悖论是突然出现的。单子论形而上学告诉我们，在文化地貌（cultural topography）上存在着深刻的不一致性。

网络空间排挤物理空间。

阴暗面隐藏在人与机器的不详融合之中。

吉布森的小说激发了为年青人创作扮演角色的游戏。

计算机通信将肉脸逐出通信过程。

在不信任的远端是计算机犯罪。倘若网络空间铺展开来，像目前这样的大型媒体，我们就会看到辨识能力的专注被贬低。

内在错误

信息存取的自由，信息通道的无限，带来了令人震颤的感觉，然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对整个组织的威胁，可谓有得有失。

根据莱布尼兹的单子论，由单子感知的物理空间只是一种非本质的经验副产品。

第8章 虚拟实在的本质

什么是虚拟实在？虚拟实在的先锋派人物明白这项技术的广阔前景。但他们对虚拟实在的定义却莫衷一是。把这种技术统一起来并向前推进的内景是什么？

什么是虚拟实在？《韦氏词典》（Webster’s）说：

Virtual：“在本质上或实际上尽管没有被正式认可或承认的。”

Reality：“一个真实的事件、实体或状态。”

把它们放在一起便是：“虚拟实在是实际上而不是事实上为真实的事件或实体。”

虚拟实在至少有七个不同的概念：

模拟性

交换作用

人工性

沉浸性

遥在

全身沉浸

网络通信

此外还有：主动性/被动性，操纵性/感受性，从远距离出场，强化的实在

第9章 虚拟实在抑制

计算机设计人员面临棘手问题，但在这些工程师背后却是一个更加可怕的问题：我们把虚拟实在与真实实在区分开来的时间还能有多久？在此有三个实存之锚将抑制虚拟实在？

要在实在中创造实在，要把我们的信念止于具体的事物。

实在论和反实在论：两者都不实在

反实在论或许是短视的。我们也许需要依赖真实世界的观念，如果不是出于抽象的信念，那么至少也应出于对偶然抑制我们虚拟实在系统的实在的需要。虚拟世界可以威胁人为经验的完整性。我们需要学会不时地抑制虚拟实在。

第10章 电子咖啡屋演讲

虚拟实在技术为我们与技术的关系方面带来了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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